白术木笔书

属boss的,文随机掉落=随机咕咕(x)混坑hin杂,近期主要写声,也许诈尸前坑

月是故乡明

眼前的月是故乡月,心上的人是旧相亲

2019.9.9

 

 

很久不写杂记,离家千里,难得矫情。

 

一向觉得自己是冷情的,仿佛被抽离七情,冷淡近乎独立于世。

 

高中时执着地想离开家、离开丘陵间的小城、离开这个夏热湿衣冬寒侵骨的纬度。往北也好,往南也好,就是想去远方的远方看一看,也许就再不回到那个闭塞的山城。

 

彼时成绩好、心气高,只觉得无惧无畏。

 

才隔了两个月的时间,回望当时的天真少年,只轻轻轻轻地叹一声。其中多少滋味,自己知道而已。

 

今天小孃孃一个电话,接起来就落了满脸的泪,仓促拿纸按着眼睛,笑着藏住哽咽,假装抽搭的罪首是感冒。

 

记得是开学的第三天吧。入夜微凉,坐在操场上,身边同学们跟着教官一句一句学着校歌。抬头宿舍楼亮着冷淡淡的白光,深绀夜幕上有飞机挂着异色的灯慢慢滑过,都是形状圆润的客机,轰鸣轻浅隐隐约约。

 

忽然战栗忽然泪如雨下。

 

没有人认识,没有人看到,我一个人坐在热闹欢笑正中,眼泪安静地沿着下巴滑进衣领。

 

我是在那个时候真正地意识到,

 

我从高中毕业了,我离开了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家乡,家乡。

 

 

 

我搬过两次家,都是在机场旁边,区别也就是跑道这头和跑道那头。也许和地坛于史铁生一样,机场于我,也是经世的缘。跟着父亲早起晨跑、小学时学骑自行车,都是沿着那条浅浅的江一路向前,父亲指着路边军绿的低矮山包告诉我——在那里,飞机。

 

小小的女孩儿无暇细看,忙着跌跌撞撞气喘吁吁,等终于看到了机场的大门,就掉头。顺便从江边早起的渔家带些新鲜鱼虾回家,白灼也足够撩人。

 

那是军用机场,每天都有飞机来来往往,三角形的锐利机身,带着音爆声的巨大轰鸣,是和客机完全不同的战斗机。听母亲说,幼时的我初到小城,还曾为飞行高度过低的飞机所惊,夜啼不止。

 

待到了高中,上课时老师也总是因为飞机经过上空,不断提高音量最后喊起来。偶尔会无奈地停下来,他站在讲台上看我们,我们仰着头看他。彼此都无需解释,站着坐着,等飞机逐渐远去。

 

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继续讲课,粉笔灰飞扬起来又慢慢沉静,在桌上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白。

 

 

 

可不管是受惊还是受扰,十八年了,我们都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。习惯了生活里无处不在的轰鸣,习惯了钢铁飞鸟从头顶经过投下庞大的阴影。

 

骤然脱离骤然柔和,竟然是无所适从的。

 

我第一次知道,原来我想家了。

 

我终于知道,我不害怕,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别离。

 

千里共婵娟。

 

我离家又何止千里。

 

 

 

两年前学长发过一条说说,定位在车站。他说:

 

“从今以后,故乡只有冬夏,没有春秋。”

 

现在,是我了。

 

 

 

这是北上广深,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。我的家乡,只是长江下游排名倒数的小城。可,纵然万般不好千般闭塞,那都是我的家我长大的地方。

 

父母赐我以骨肉,家乡授我以魂血。

 

一夕便隔过千里,如何忍得,断难舍离。

 

写过一篇明月不谙离别苦,眼下又是一篇月是故乡明。

 

似乎明白为什么古人喜欢对月长吟。

 

夜寒,月冷。

 

千丝万缕的寂寞孤苦思念就挑在这种时候盘旋而起,在心尖缠绵又缠绵。

 

今日晚归,仰起脸看到中天半圆的月,正正地亮着一半,像甜得腻的月饼一刀切了整齐干净。

 

不久就是,第一个离家的中秋。

 

昔年八月十五夜,曲江池畔杏园边。

今年八月十五夜,湓浦沙头水馆前。

西北望乡何处是,东南见月几回圆。

昨风一吹无人会,今夜清光似往年。

 

当真是,

 

东南见月……几回圆。

 

 

 

待再回首中秋已过,月圆了复缺。

 

素日家时几乎不沾的桂花饼已经只剩了三个空荡荡的筒码在桌前,筒缘斜逸一枝淡金丹桂,留了缕隐隐约约的甜香。

 

眼前、心底。

 

想念激扬过又落归澄明,渐渐安静于心尖一隅。

 

来日尚长,而月一直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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